專題|如不安怎樣經過 — MIRROR 演唱會意外後,鏡粉的創傷與行動


2022 年 7 月 28 日晚上 10 時 34 分,呂爵安(Edan)及盧瀚霆(Anson Lo)表演〈Elevator 〉一曲時,舞台上空一個巨型螢幕墜下,舞蹈員李啟言(阿 Mo)被擊中倒地,另一舞者張梓峯也受傷。

今年 20 多歲的 Hope 在座位上嚇壞了,聽到花姐呼籲觀眾離場,還是動彈不得。此後兩三天,她不敢翻看當日片段,有些 MIRROR 的歌曲也聽不了,例如〈Elevator〉,「好似打大佬。」

30 多歲的 Nau 當晚不在場,還是因擔心偶像而情緒受困。翌日上班,她把座位前面那些姜濤、Anson Lo 應援物暫時拆走,下班打開 Spotify 程式也刻意避掉有 MIRROR 成員歌曲的 playlist。

趙雲在現場目擊意外,當晚回家上床,一合眼就是一班舞蹈員衝前圍住傷者的畫面。翌日去見心理醫生哭了一場,冷靜下來,卻繼續從 fan cam 反覆欣賞幾晚演出,並開始書寫:「我只想紀錄一個好看的演唱會,還原他們身為一個表演者的努力與進步,讓大家知道他們有多好。」

事發後,「神徒」小明反覆思考,祈禱、集氣以外,自己可否多走一步?於是跟志同道合的朋友草擬「一群鏡粉的公開信」,向政府、演唱會主辦方等提出四點要求,信件在 IG 上有七千人 like,下一步是聯署。「我們要肩負起這個任務,因為這是我們愛他的方式。」

演唱會悲劇發生一星期,鏡粉們的情緒經歷什麼階段?他們的行為又有什麼變化?

數據:鏡粉的情緒變化

有鏡粉形容,意外發生後,整個「鏡圈」(MIRROR 歌迷圈子)好像靜止了,「像地震之後,時鐘停在某刻。」面對突如其來的悲劇,不同鏡粉有不同反應。

音樂串流平台 Spotify 的數據,或許可讓我們窺見一些集體的情緒變化。

Spotify 每日均公布香港最高播放率的 200 首歌曲及其播放次數,MIRROR 及其成員的歌曲是這張榜單的常客。事實上,整合 2020 年至今的數據,MIRROR 佔該平台 Top 200 歌曲中廣東歌總播放次數的比例持續上升,由 2021 年初的不足一成,升至今年初的近三成,到近兩個月甚至曾衝破五成。

換句話說,香港 Spotify 每天最熱播 200 首歌曲中,單是 MIRROR 及其成員的歌曲就佔了廣東歌播放率的一半。

這個數據庫有趣之處,是它提供每首熱播歌曲按日的播放次數。由於不少串流音樂平台的用家都會自行選擇播放什麼歌曲,因此每日的播放數據某程度可反映,社會上每天不同事情,對用家集體聽歌習慣有什麼影響。

舉個例,去年 7 月元朗一間中學的學生因唱《銀河修理員》被記大過,引起各界關注。當天 Spotify 平台中《銀》的播放次數就急升兩倍。

由開始舉行,到發生駭人意外而腰斬,MIRROR 紅館演唱會一直是全城關注的大事。鏡粉們在過程中的情緒變化,似乎也體現於近兩星期 Spotify 的歌曲數據上面。

查看該平台近兩星期數據,會發現 MIRROR 不同成員的歌曲都出現同一趨勢:播放率在演唱會首場當日(或前夕)開始上升,到 7 月 29 日(即演唱會意外翌日)急跌一成至三成,過一兩天後才慢慢回升。

以意外發生時台上正表演、呂爵安的〈Elevator〉為例,演唱會前一天(7 月 24 日),歌曲在該平台被點播近 6,900 次,隨著演唱會展開,播放率每日持續上升,到 7 月 28 日達至近 9,800 次。但意外發生後,播放率一直下跌,7 月 31 日跌至 7,706 次。

另一例子是當日 Anson Lo 其中一首表演歌曲〈Mr. Stranger〉,演唱會那幾天,歌曲每日播放近 2 萬次,但意外翌日,這數字急跌至不足 1.4 萬。要到 7 月 31 日,才回升至原本水平。

歌曲播放率的升跌趨勢,某程度上亦反映鏡粉群體的情緒變化。

創傷:那夜邊哭邊輾轉

Hope 是 MIRROR 成員陳卓賢的粉絲,7 月 28 日傍晚她終於等到下班,興高采烈地往紅館進發,未料到會目擊一場悲劇的發生。

晚上 10 時 34 分,Edan 和 Anson Lo 正表演時,舞台上空一個巨型螢幕墜下,舞蹈員阿 Mo被擊中。那一刻,Hope 還盯著相機螢幕,到終於意識發生什麼事的時候,整個身體不停抖動。未幾花姐宣布腰斬演出,呼籲觀眾離場,Hope 發現自己雙腿還在震,走不動,加上擔心台上舞蹈員傷勢,她留在原位足足大半小時,成了最後一批離開紅館的觀眾。

離開紅館後那幾小時,她發現自己情緒不停變化,先是驚恐無力,然後是憤怒,「已講了幾日要注意安全,最後發生咁嚴重的事,覺得不能接受」,再由氣憤變成傷心。「這是我第一次現場睇 MIRROR,沒想過他們表演咁高質、咁精彩,就覺得好可惜。明明見到他們的努力與進步,但就因為與表演無關的事被毀於一旦,覺得好可惜、好傷心。」於是大哭。

攝: @williamontheway

Hope 剛離開紅館的時候,鏡粉趙雲已經與朋友在尖東海濱坐了好一會。她也是當晚觀眾,事發一刻看不清發生什麼事,直至音樂停止,才曉得螢幕已墮下,她攬著身邊朋友,不知所措。這時候後面一些觀眾情緒崩潰,一邊大哭,一邊大叫:「殺人填命呀!」趙雲自問無法承受,就與朋友先行離開紅館。

沿路走到尖東海傍,還是難以相信這件事就在眼前發生,甚至還未懂得悲傷,兩個人坐在海邊,一邊讀著最新消息,一邊用理性語言安慰彼此:「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阿 Mo 的安危……」

直至與朋友分別,獨自回家,情緒才開始湧現。想上床睡覺,一合上眼就是事發一刻的畫面:螢幕砸在舞台上面,一班舞蹈員衝過去圍住隊友。趙雲輾轉反側,腦海不能自控地浮起大堆問題:MIRROR 12 個人會點?會否解散?鏡仔咁努力表演為何要承受這些?他們會否有心理創傷?Anson Lo 和 Edan 以後可以克服站在台上的陰影嗎?這個城市為何對有才華、有熱誠的人這麼殘忍?

這堆問題,當晚也在無數鏡粉的腦海裡出現。

迴避:害怕提起、不想聽歌

Nau 是個喜歡姜濤與 Anson Lo 的 OL,那一夜睡得很差,清晨醒來,仍然擔心 MIRROR 成員和其他舞蹈員的情況。

她說,無論從歌曲作品,還是社交媒體的內容,一直都覺得 MIRROR 成員跟自己距離「好 close」,亦因此她能代入鏡仔的處境,想像他們的心情,「你知道紅館演唱會對他們的意義好大,呢班人終於可以去到呢個舞台,但發生呢件事,對他們來說,心情應該由天堂跌到地獄,但又不能單這樣想,畢竟傷者也是他們的同伴……佢哋應該更難受。」

事發後,許多鏡粉自覺創傷,其中一個共同的傷痛特徵是,大家都害怕聽到身邊其他人討論這件事。

早上回到公司,同事們都在議論前一晚的意外。Nau 當晚雖然不在場,仍不想參與任何討論,「個心好唔安樂」;閒聊間有同事提起從朋友口中得知的二手傳聞,Nau 索性著對方不要說下去:「不如都等遲啲先再講,純粹估、傳來傳去,就唔好講。」

前一晚同樣睡不好的趙雲,那天回到公司也面對類似處境。她連忙提醒其他同事:「我看昨晚那一場,請大家高抬貴手,不要在我面前討論這件事…」兩三天後她去剪頭髮,一坐下髮型師問她看哪一場,趙雲直言「睇嗰場,但唔想講」;剪到中途,髮型師按捺不住又提起,她唯有加重語氣:「我真係嚴正警告,你唔好再講喇。」

事發翌日,趙雲去見她的心理醫生,對方說,經歷 acute stress(突如其來的壓力事件)後,逃避相關的新聞、討論,是很合理的反應,「因為唔想其他人的說話,玷污你自己跟這件事最直接的聯繫。」

內心受傷,不少鏡粉整理情緒的方法是迴避。

像 Nau,原本辦公室座位擺滿了姜濤和 Anson Lo 的照片、post card,事發翌日回到桌前,她突然想收起這些應援物。「唔知點解(想咁做),望住佢哋會覺得好慘。」上下班的路,她喜歡用串流平台聽歌,那天卻刻意避掉有 MIRROR 成員歌曲的 playlist。姜濤的《Dear My Friend,》曾經助她走過情緒幽谷,但這次事發後一看到歌名,還是選擇跳過。

「不太想聽到佢哋把聲 — 唔係唔鍾意,而是不太想面對。怕觸景傷情,一聽到佢哋把聲就會諗起,唔知佢哋而家點呢?」

當晚身處紅館的 Hope 也一樣。事發後頭兩天,她看到網上有好多討論,例如怎樣向主辦方追究責任、社交媒體轉發事發片段的倫理,不少人吵得面紅耳赤,她感覺卻有點難受。「可能因為我親歷其境,當時完全無 capacity 去關心這些,會覺得,唔好講呢啲啦,唔係而家的重點。」別說參與什麼討論、行動,當晚 Hope 在紅館雀躍地拍了許多照片、短片,事發後頭兩天,她連這些都不敢打開。「現在大家情緒都好受傷,仍然好擔心,不如處理好自己情緒,休息好先?」

團結:We are one and all 是怎樣形成的?

有些人用迴避來調節情緒,也有些人反其道而行。

事發翌日,趙雲去見心理醫生,在對方面前哭了一場之餘,也重新確認,追星這件事對自己如何重要,以至根本無法與「鏡粉」這個身份切割。

「我意識到他們 become part of me,佢係我自己。個 mon 跌落來,如果砸碎了呂爵安、盧瀚霆和其他 10 人的夢,我覺得自己的夢都碎了。好強烈的感受。」

亦因如此,冷靜過後,她決定不停翻看 MIRROR 的表演。「我在紅館睇的時候已經覺得,場騷咁好,但全部都無人講,淨係講條橋,已經覺得好唔抵。」意外發生後,演唱會的內容更加沒人提及了。趙雲開始書寫,文章其中一段是這樣的:「我只想紀錄一個好看的演唱會,還原他們身為一個表演者的努力與進步,讓大家知道他們有多好。然後身為當晚坐在觀眾席鏡粉社群的一員,我想跟其他鏡粉圍爐取暖一下。」重點是圍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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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雲跟朋友提起自己在做這件事,對方鼓勵她,「你寫這些是重要的,因為在 fans 好無力的時候,你要提醒返,什麼是 agency(能動性)?首先是 solidarity(團結性)。唔好諗之後的事,先記得自己本身同明星的 connection 係咩,佢帶給你的感動是怎樣?」

換句話說,唯有回溯自己當初因何成為粉絲,互相分享這份情感,這個受創的群體才能團結一致,走下一步。

她不忘補充:「這件事你可以話係好維穩的,好像見不到制度的,但那一刻我要做呢樣嘢。」

趙雲周日下午於 IG 刊出文章,特別的是,正正是那個周末,鏡粉群體的情緒開始轉向,一種團結感慢慢形成。

這種氛圍也體現於 Spotify 平台數據。由事發後第三天開始,MIRROR 及其成員歌曲的播放率基本上全面回升,似乎代表不少鏡粉情緒上開始恢復。更有意思的是團歌《One And All》的播放率,演唱會期間每日不足 4,000 次,但在意外發生後第二天起顯著飆升,8 月 1 日更升至近 2.7 萬次。

事實上,前兩天靜如深海的「鏡圈」,周日起逐漸回復生氣,事發後一直禁言的各 fans club TG 群組周一凌晨起陸續重開留言功能,無論 admin 以至一般鏡粉都不住用《One and All》的歌詞「We are one and all」來表達心情。

趙雲文章標題中的「如不安伴你經過」,同樣來自《One and All》。她以往一直對這首團歌沒太大感覺,但那兩天翻聽,卻有新的領悟:「有些歌,你本身覺得係佢唱畀 fans 聽,當 fans 唔開心時會 support 對方,突然間好想調轉呢個過程。不知道他們自己唱過的歌,可否安慰返他們自己呢?」

那個周末,Hope 也在不停聽《One and All》,「因為比較有治癒的力量。」這首團歌面世於 2020 年,在 MIRROR 和鏡粉群體中一直頗有份量,去年九展演唱會也以此曲作結。「其實我們無事先商量(一起聽《One and All》),可能大家都發現,呢首歌最能代表我們的心情。」

Hope 又想起,事發後雖然各大 fans club 群組都禁止留言,但剛好當日入場的 Hellos(陳卓賢 fans 代號)另開了一個 TG 群組,於是大家就在裡面圍爐取暖。有人不停訴苦,情緒較好的就嘗試安慰,以至提出一些專業建議。「好像一個互相 support 的群體,尤其當其他大 group 都 mute 哂,或者我們這些親身經歷的人覺得其他人不太明白自己,在這個 group 就可以暢所欲言,因為大家都有共同的經歷,也有共同的情緒。」

周日晚上,一直不敢翻看演唱會片段的她,也終於有心理準備,重新接觸關於 MIRROR 的一切,「因為好掛住他們,好想睇返他們的東西。」起初她只接受到 MIRROR 成員的單獨表演,至於有舞蹈員參與的表演,以至拍到巨型螢幕的部分,則仍看得有點頭暈。及後來逐些逐些嘗試,也終於可以克服。唯有《Elevator》,因為正是事發時的表演,至今她還未準備再聽。

這個星期,舞蹈員、鏡仔逐一「上水」開腔,「鏡圈」不再死寂一片,大小 IG page 重新活躍。趙雲寫完文章,開始思考,作為 fans 怎樣可以推動到改變呢?同一時間,一封「一群鏡粉的公開信」開始在鏡粉圈子廣傳,兩三日內獲得七千人 like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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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動:因為愛,所以想多行一步

小明是「神徒(Anson Lo 粉絲)」,因買不到飛,沒法去紅館睇 show。事發那天,有朋友傳來現場影片,她一看,全身發麻。「因為我有 follow 阿 Mo IG,認到那個是他。另一方面我也是COLLAR 的 fans(阿 Mo 女友正是組合 Collar 成員 So Ching),心情好複雜。」

但在悲傷以外,她開始要求自己做更多。「雖然祈禱保平安都係一個行動,但我會諗,會否可以行多一步呢?我們的 capacity 可能多一點,除了傷心,也可以搵實際行動。」於是開了一個群組,讓有意欲「做啲嘢」的朋友加入,現時小組已有 14 人。不一會她就和另一朋友草擬了聲明,列出四點要求:(一)MakerVille 交代對表演者的身心支援及保障生計方案;(二)PCCW Limited 等承諾改善旗下藝人與員工福利及保障;(三)政府部門承諾改善康文署場地舞台管理及審批程序等問題;(四)涉事工程公司主動承擔監管失誤責任。

演唱會取消後,原本在 The ONE 商場的 MIRROR 打卡位亦告關閉(攝:Nasha Chan)

小明強調,聲明四點針對的對象不是單一公司和政府部門,因為今次意外顯然是跨部門失誤的結果。

為了解釋自己的行動,小明第一次向其他人公開自己的「神徒」身份:「是我對 Anson Lo,對 MIRROR,對香港流行文化的愛,令我覺得有需要做這件事。對我來說,憤怒和悲傷好有能動性,支撐我爭取這些事,例如勞工權益。要求政府交代、監察,令資本家接受公民有資格要求你唔好咁串……這不是我們一直想做的東西嗎?」

聲明在 IG 刊出兩天,獲得七千個 like,於是 小明和朋友進行第二步:呼籲鏡粉和公眾參與聯署。小明說,將持續關注事件,包括繼續發文追擊 MakerVille,要求對方交代對表演者的補償方案,以至改善所有員工的待遇。

但她更想做到的,其實是粉絲們充權,知道自己身份不止是消費者,還可以施加壓力,監察勞資關係,從而保護所愛的偶像。

圖片來源:MIRROR ig

「這個世界不止 MIRROR 一班偶像,所有粉絲都可以在充權的位置,監察你所愛的偶像有沒有受剝削,並保護一些為我們提供娛樂、精神、情感上寄託的人。他們不是奴隸,他們是我們要愛護的對象。所有的流行文化歌者、表演者,都應該有這樣的待遇。」

要喚起粉絲們對這公共議題的關注,以至付諸行動,未必是容易的事。受訪者之中,Nau 直言,雖然為鏡粉發起聯署的行動而感動,但她認為粉絲所能給予的壓力很小,不太相信可推動改變,「無力感都幾強,睇我哋買飛就知。就算幾有心,都未必有人理。」

至於 Hope,星期二也在 IG 看到那封公開信,卻一直掙扎應否幫忙把消息傳開去,「因為我知道身邊好多人情緒仍在低谷,所以猶豫係咪適合的時候去煲、廣傳呢件事。」她說自己比較「大愛」,連 MIRROR 經理人花姐以至製作團隊成員的情緒,都是顧慮的對象之一。「諗起花姐都有食藥(情緒病)的時候,大家咁快將矛頭指去個別的人去負責,其實他們承唔承受到呢?都有些擔心。」

小明則希望讓其他人明白,追究意外的責任,說到底也是粉絲表達對偶像關愛的一種方式,「我們要肩負起這個任務,因為這是我們愛他的方式,不純粹因為他好靚、可以 entertain 我……而是我會誓死保護盧瀚霆的權益,甚至因為我愛盧瀚霆,又見到 dancers 和他有這樣的關係,我也愛哂整個香港流行音樂(工業)的貢獻者。」

經過這次悲劇,如果能夠將粉絲對偶像很私人的愛,轉化成為對公共議題的關注與行動,這就是小明最想做到的事。「如果大家一齊監察,以後就不需要再有其他任何悲劇發生,這不是我們最想見到的嗎?pick up 返監察的位置,填充返漏洞,然後一齊享受那種快樂……每個粉絲都可以做到。」

圖片來源:@altonwongz

文/阿果

註:本文全部數據均截至 2022 年 8 月 3 日。另外,由於 Spotify 只列出每日頭 200 首熱播歌曲的播放次數,若某歌曲在某段時間沒有數據,只因為它不在首 200 位,無法顯示數據,不代表其播放次數為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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